好在日头业已西沉,微风轻拂送来丝丝凉意。
桃夹出言劝道:“才人顽了这么久了,还是歇歇罢,先用晚膳罢……”
顾仪自觉已经渐渐有了手感,“好,我再击五球,今日就到此为止。”
说罢,她双手握柄,用手肘发力,击打脚下的捶丸。
这一击使了巧劲,那捶丸竟被她击打得凌空腾起,飞出了屏翠宫不高的瓦檐,砰砰数声大响,好像落到宫道之中,弹得更远了。
顾仪尴尬一笑,“我去瞧瞧,把捶丸捡回来。”毕竟只有一颗球。
桃夹一副想笑却又勉力憋住的模样,“嗯”了一声,也跟着她出了门。
余晖犹有光,可深邃的宫道已是半阴半明。
西苑本就人迹罕至,日暮之后,更若无人之境。
顾仪定睛一看,才见那小小的捶丸已在道上滚了好长一段距离,眼看就要滚到尽头了。
她快步追了上去,刚行两步,抬眼只见甬道尽头一道灰影一闪而过,往西而去,快得就像是她眼花。
顾仪心中一落,一种古怪的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。
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,捏紧了手中拽着的捶棒。
行到甬道尽头,才见到东侧是一棵大槐树,遮天蔽日,树后似乎藏着一口水井,而井边有个躺着的人?
她立时大惊,转头对桃夹道:“快,去叫人,这里有个人!”
桃夹也探头去看,“奴婢这就去!”
顾仪走近树后一瞧,见那躺着的人,穿一身皱巴巴的碧色宫服,苹果脸,颧骨微耸。
她是槐花。
顾仪蹲下,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。
心中蓦然一松,尚还有气。
等了小半刻,桃夹就领着宫正司的人就来了。
宫正司为首的女官着青色官服,腰悬红色宫令,年纪四十上下。
出声问道:“是顾才人?”
顾仪起身道:“正是,是宫正司的哪位姑姑?”
女官道:“臣妇姓沈。”
熟人。
顾仪便道:“方才我出来捡捶丸,追到此处,就见到此宫婢躺在井旁,此刻尚还有气息,沈姑姑可速请医政来探。”
沈女官颔首,身后两个碧衣女官合力将槐花抬到了木架辇上。
“臣妇此际便带此人去宫正司,请医政来探,只是此事着实蹊跷,宫正司掌戒令谪罪之事,需要查办此事,还请顾才人与臣妇去一趟宫正司,将此事细说,记录在册。”
顾仪点头,“理当如此。”
宫正司离西苑有段距离,一行人到达司内,宫灯业已点亮,将四角厅堂照得灯火通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