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墙,自上至下,自左至右。石室本就呈圆球型,凡是目所能及的壁面上,全部画上了血红色的涂鸦。触目惊心。简笔涂鸦式,线条粗糙又精致,根本没有多余的细节。

腥味混杂着常年不见天日的潮湿腐烂味,曲鸣胃中翻腾,忍不住提心吊胆起来。

曲鸣抬头,刚好对上了石室顶。

上面涂着一株含羞草。线条流畅柔美,龙飞凤舞地在旁边写着两个字──勿忘。

钱科逸声线颤抖:“这他妈不就是……不就是你,你们吗?”

这些画和他刚刚捡起来的记忆中,曲鸣以及江初翎的模样几乎一致。

石室四周空荡荡的,众人沉重的步伐声久久回荡。江初翎难以呼吸,猛吸一口气,皱着眉走在曲鸣身侧。他看了看石壁,又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
曲鸣默不作声。他缓缓将手伸到石壁前,顿了顿,不受控制般轻轻碰了碰。

诡异的是,石壁上的血迹只闻其味,不见其色。曲鸣收回来的指节上只有薄薄一层灰。

三人傻眼的瞬间──

磨铁匠敲击着炙热铁块的声音再度出现,时徐时急,玲玲作响。刀剑嗡嗡声和锁链清脆的摩擦声同步响起。

虚空中飘出行红字来。

“以血为契,以灵为寄,落阵。”

江初翎瞪大眼睛,轻声呢喃:“这不就是……上回咱们在酒店看见的……!”

上回,江初翎身穿鱼尾服受伤,他的血与血玉产生奇妙的反应时,也是这么个状况。

只不过。

当时红字化形成了一把古旧的锁,迅速开了。

而如今……

面前飘忽着的虚空红字亦如上回那样,像聚拢的雾气,渐渐团作一团,慢慢变成了上古的锁。

咔哒声起,落锁。上了芯。

虚空中渐渐变幻出红色的链条,尽数缠绕在古锁上,就像红色藤蔓的爬藤植物,一圈又一圈,足足绕了几十回。密密麻麻,又粗又坚固。

锁,合上了。

片刻后,虚空中的景象消失了。

曲鸣皱了皱眉,伸手到裤兜里,下意识摸了摸手机挂件。

血玉,本来冰凉的质地突然滚烫了起来,比吊炉上烧开的水还烫。曲鸣的手指刚碰上,他就感觉自己的皮快被烧焦了。

他强忍着刺痛感摸了摸,松开。

伸出口袋的手,指腹红了。

江初翎盯着:“……”

钱科逸脸色惨白,吓得说不上话。

墙面的血迹滴答滴答,在众人触不及的虚空中缓缓掉落,一滴一滴,令人发指。

白雾笼过来,三人陷入幻境……

阴阳井,如出一撤的圆形石室,四周空落落的,遗留在墙角缝隙里沉寂了千万年的锁链蒙上灰尘,破旧古老。血腥味股股袭来,正中间,烛龙伏在地面奄奄一息。

巨大的身躯僵硬麻木,连轻轻蠕动都做不到。他的头半仰着,喉咙里发出悲怆的哀鸣,又沉又闷。赭红色的身躯被鲜血染得更红。

而他的爪子……不见了。

血就从原本长着爪子的地方汩汩而下,被砍断的部位血肉模糊,血液来得比决堤的洪水还要猛烈。

他喘着粗气,腹部紧贴着地面上下剧烈起伏,疼得痉挛。几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