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修的手像是被火烫到,飞快地收回。

晏舒兰眸色黯然,她是一个缺席多年的母亲,怎么敢奢望儿子的谅解?

晏修并不憎恶自己的母亲,他只是不会处理眼前的情况。他没有和人亲近过,也不会和人沟通。

他知道母亲需要陪伴,知道母亲需要安慰,也知道母亲正在和疾病斗争的关键关头。

他想要提供给妈妈支持,可他并没有这种天分,只好向陶然求助:“帮帮我。”

陶然接管了晏修的身体,把轮椅停在路边的长凳旁边,她趴在晏舒兰的双膝上,仰着脸叫了一声:“妈妈。”

晏舒兰的眼泪夺眶而出,她俯下身子,抱住自己的儿子,越哭泪水越是汹涌,最终泣不成声。

那一天她和晏修聊了很多,母子俩第一次互相打开了心扉。

她说起了很多很多过去,她从来没有对儿子说过这么多的话:“你外婆是一个很古板的人,也很要强,她对我要求很高,希望我功成名就,有一天成为她向别人炫耀的谈资。

她不是一个好妈妈,我也不是一个好女儿,我们互相辜负了彼此。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,就是没有送她最后一程。

你爸爸是一个很有趣的人,别人都说他是一个书呆子,只知道泡在实验室里,但他也有自己的浪漫,他会写化学式来表白。

和他的恋爱,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,那些日子就像嘉年华那样绚烂。可惜结束的也太快,他抛弃了我,我却怀上了你……”

回到小木屋以后,晏舒兰把她珍藏多年的腕表拿了出来,“这些年颠沛流离,这是我唯一留下的和你爸爸相关的东西,曾经我非常恨他背叛了我们的爱情,但不管怎么样,一个孩子有权了解自己的亲生父亲。”

陶然原本打算的是,等晏舒兰的心理状况再稳定一些,再和她提起晏修的父亲,然后接触这块手表。

没想到不用她开口,晏舒兰就主动把手表拿了出来。

看来晏舒兰真的好了很多,不然以她的精神状况,恐怕无法正常地面对这块令她爱恨交织的手表。

晏修把那块表拿在手里,仔细地打量。

它一看就价值不菲,是上流社会的人才能买得起的顶级机械表。最引人注目的,是表盘中间雕刻的徽章,那是一只狮鹫,只在传说中存在的生物。

狮鹫长着狮子的躯体和利爪,还有鹰的头和翅膀,狮子称雄于陆地,鹰称雄于天空,二者组成的狮鹫更是霸道无双。

陶然说:“这应该是一种族徽,或许我们能通过这块表,找出你爸爸是谁。”

晏修没有说话。

“你难道就对自己的父亲,一点也不好奇吗?不想找出来他,亲口问一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抛弃你妈妈?或许他欠你们一个道歉,也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。”

晏修当然很好奇,他的爸爸到底是谁。

当他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嘲笑,他没有父亲,他是个野种的时候。